素翟

【练手·TOV·杜克×阿列克谢】判定

029 判定（吸血鬼与骑士/DA）

（★背景观差不多同20。）

从为了透气之故而洞开的窗户外面，吹进了初夏时节所特有的夹带着洋玉兰香气的夜风。嗅着逐渐在卧室内扩散开来的舒沁的空气，银发的骑士随手打理着贵族垂落到自己手边的那几捋鬈发的发尾，边看着对方像正享受着毛发梳理的动物一样将脸凑近了过来。

他的心态就像现插在窗台前花瓶中的花束一样，从起初仅为愚弄收花者而送来的粉色系花束到如今从内容到包装都显然像经过细心挑选的款式，那位高傲的贵族心中所想之事显然得一目了然。不过要他亲自开口为自己中途改变的行径做一番解释，这还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因此这件事也时常会成为立场处于下风时，骑士用以逞口舌之快的回击。或许是因为能借此吐出胸中的恶气，那位贵族在自己面前突然语塞的模样，在骑士的眼里也变得生动了起来。

打理着发质优良到足已让人生羡的鬈发，骑士熟练地将每一束头发都各自往相同的弧度上拢去，期间贵族用牙在他颈上试探地啃咬都被骑士以要让对方头发完全打结为要挟给回避了过去。他不打算否认此刻的自己在与贵族周旋过后颇感疲劳的事，因此取得缓冲的时间就变得尤为必要了。实际上，因为距离如此之近，他完全可以感受得到贵族身上散发出了难以掩饰的焦躁——对血液的渴望，以对方的角度而言就是对进食的需求。

此前的周旋同样使得对方消耗到了必须要进食的地步，这在骑士看来是件有意思的事情。

清楚对方从先前的某夜开始就不再进行强制性地吸血之后，骑士便时常就给予其血一事以各种理由进行推延，从而换取自身用于歇息的时间或实现自己的报复心理。只是那位贵族似乎并不具备与其寿命长度相符的耐心，使用太过拖沓的借口来进行阻拦也曾有过失败的先例。不过在大多数时候，他得到了对方所给予的，或许在此前人类还未曾从自视甚高的吸血鬼那里得到过的尊重。

毫无疑问，与最初相比，对方所持的何时何地都极为强硬的态度显而易见地动摇了，但是骑士并不觉得这种程度上的势均力敌就值得自己为此感到骄傲。

年轻时的自己与贵族在口头上定下的胜负，时至今日依然未能分出输赢。尽管他曾做好过要将未来的十数年、数十年都耗费在其上的觉悟，只是明显已失去悬念的比试可谓毫无意义，他不觉得事态进展到这一步之后，自己与贵族之间的这场争斗还有继续进行下去的必要。

只要互诉倾心的言语，然后便能结束彼此的对峙，这种结局方式比他们任何人曾预想得都要和平的多，也大概就是因为像这样迎来终盘的展开十分不合那位挑剔贵族的胃口，所以他才会挟带着骑士一起在这场已经失去看头的角逐上继续耗费时间。

早些承认自己的失败，承认自己无法驯服眼前区区一个人类的事实，这对那位生性高傲的贵族而言可以说是莫大的侮辱。每想到这里，骑士就会察觉到自己已原谅了贵族浪费自己较他而言要短得多的寿命在相互对立上头，毕竟他不像贵族那样放不下颜面，也不曾有过将自己心中所想之事否认到底的打算。

可是他并没有在自己率先坦言之后，对方也不会就此将自身的心意敷衍过去的把握——要由骑士来说，如果就此迎来终结，这同样代表着他所要求的立场上的平等未能得到实质上的改变。

所以说，就这样平淡地抵达结局，根本无法满足参与其中的骑士与贵族双方，非得有人先心甘情愿地在自己的立场上后退一大步，另一方才会以获胜者的身份来结束这场漫长的游戏。骑士希望贵族再继续让步，而贵族也打算忍耐到骑士失言的那一刻。

被吸取完今晚所能供给的血液之后，顺应失血发麻的身体而平躺在床上。他注意到窗外的夜风不知何时停息了，但经由换气积攒下来的如同浓缩过一般的花香却没能退散，很好地掩盖了原先可能残留在卧室内的血腥味或其他的气味。

得到满足的那位贵族，如他过去所言的那样，现正“屈尊地”躺在骑士的身边。他与骑士相处已长达十数年之久，似乎在他身上所具备的和人类相似的一些特征在骑士的面前会不时得以暴露或解放——大概对方身上这些在骑士年轻的时候会被认作是“愚蠢的”行为，正是骑士容忍他在相处初期时那种种无来由的傲慢的原因。

因此，近年来只有在入睡前这短暂的时间里，完全放松下来，又或者说是彻底疲劳到极点的骑士与贵族才会或多或少地收敛起日常对谈中无处不充斥的火药味，低声说一些在第二日清晨到来前就会被彼此遗忘的话语。

“差不多该承认了吧？”尚未脱离失血引发的无力感，骑士边深呼吸，边用只有二者才能听见的音量模糊地说着：“除了自尊心之外，已经没剩下什么了吧？”

于翌日的黎明到来之前，按照习惯会在骑士身边陷入一段较人类而言更浅更短的睡眠的贵族却在这样的半睡半醒之际也仍不肯过多地后退立场。

“徒劳而盲目地想要推进战果。作法还是一样的难看。”

将在夏夜里也依然缺乏温度的手背贴到了骑士温热的手臂上，银发的吸血鬼在自己将近不存在的呼吸之间回应了骑士看似急于求成的反问。

“如果你非得这么急切，就在睡醒的那一刻确认自己的胜利吧。”

满意于这番装模作样的回答，骑士感觉自己的意识与身体一起进入了昏沉的睡眠之中，而等他真正地从某场长久的睡梦中清醒过来的那一刻，他几乎第一眼就瞥见了在巨大的弧形窗外歪斜着的月亮。还有站在他眼前的吸血鬼——有着苍白的脸颊，红色的眼珠，以及一头打理过度的银色鬈发。

冰冷而无垢的月光照着那位贵族那一如既往的缺乏血色的嘴唇上。那嘴唇开合着，仿佛正就此缓慢而做派十足地诉说起了最终那份属于骑士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