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翟

◆不擅长写日志,可能会用作在线存放同人文的私人博客。

◆目前多半是传说系列&无双相关的同人小说,近期更新比较随性而为。

【练手·如龙3·峯大】漂白

[2015/12/28-2015/12/31]


※仅是与亲友合开的脑洞。文中相关背景上有诸多考证不严谨之处,望见谅。

※多私设。



在临时会议散会以后,东城会六代目的堂岛大吾与若头的柏木就先一步离开了会议厅,留下其他与会者暂时身处一堂。


“干嘛搞这么麻烦?!”


突然爆发出来的怒吼听来与破了音的劣质音响相似,峯下意识地皱眉避让了一下。当再度将脸上的表情调整恰当后,他才注意到暴怒的神田根本就没看着自己。原本已将表情换回平静的峯不禁微微地眯细了眼睛。引荐自己入会的神田会对自己将升任上本家若头辅佐,兼新建立一支直系组任组长一事想不开本是在意料之中的,但他却连发火的对象在哪里都找不着,视野未免也太过狭小了。


然而纵使发出了一声足以刺痛鼓膜的怒吼,神田徒劳的质问也并未得到任何一名在场者的回应。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以名为沉默的冷处理对待暴躁的神田,于是那股除却消耗情感与精力外作用全无的旺盛怒火便化为了暴力的导火线——峯冷眼看着无处发泄的神田抬脚踹向了沙发。


倒飞的沙发砸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重响。与倒下的沙发同步,峯也在头脑里快速构想起了说辞。只是早在他开口以前,就先有其他人开了口。


“喂,冷静一点。”


峯的视线随之瞥向了出声的人。大概是终于不堪噪音所扰,席位就在神田对面的滨崎出声理会了开始暴走的神田。


“啊?你说什么滨崎!”


总算为怒火逮住了一个宣泄口,被自己的怒气与暴行折腾得大汗淋漓的神田猛然转过身,大有再向会议厅内的其他摆设乃至滨崎动用暴力的架势。然而接话的滨崎却巧妙地回避开了神田的怒火。


“我是说你弄错了,神田。”嘴上回答着神田,接话者顺势摆了一下手臂,像是在扇开一个错误的解读。


“这不是麻烦不麻烦的问题,是面子的问题。”


峯看着原本仍坐在沙发上的滨崎站了起来,说话的同时也开始迈步走向了自己。看来滨崎到底还是打算把眼前的这个麻烦引渡到自己的身上,但这好歹强过直接由自己从头诉说。明白地意识到了这一点的峯侧身朝向了走来的滨崎。


“辛苦了。”


已从自己的席位向下慢步到峯的跟前,抬手拍在了峯的肩膀上,滨崎说话的口吻显得颇为意味深长。


“要尽快抽调出能重编一个组的人数,会长和底下的人近来都会有的忙了。但是,话又说回来……”


说到了这里,滨崎的话语间突然插进了一个刻意的停顿。峯听出了他正在有意地放低声音。这对说者而言是一种类似于把拿着匕首的手收进怀里的行为,但以峯的立场,此刻除了听下去之外也别无他择。


“要是我们的会长对冲绳打算得再干脆一点,也就什么都不麻烦了。”


用目光直视着滨崎似笑非笑的脸色,峯有没出声回答。片刻以后,他规矩地对着收回手去的滨崎低下了头。


这种事用不着任何人的提醒。


峯当然清楚自己能在短期内就从企业舍弟升上若头辅佐,此事完全建立在东城会六代目强硬地拒绝收买冲绳的土地,东城会放弃本家对冲绳地区预期利益的基础上。峯的心里始终记着这些前因后果,而撇开一切语境上的感情色彩,他也在字面意义上赞同滨崎的说法。


离开会议厅之后,他从东城会本部驱车回了公司所在的港区。此后又在同一天晚上受人之邀在酒馆入座。他出于习惯早到了几分钟,对方却略微地迟到了,可他对此并不介意。因为今晚约见他的,是个绝不会让他感到不快的人。


峯耐心地等待着,直到有人从背后轻拍了他的肩膀。


“久等了。”


应声回过头,当看见来者的确是手臂上搭着西装外套的大吾时,峯笑了笑。


“抱歉,有点迟到了。”


边说边坐上了峯身边的空位置,大吾又动手松了松自己的领带。


“点什么,大吾先生?”


峯出声询问。大吾随即毫不遮掩地露出了考虑的神色。


似乎在脱掉西装外套的同时,六代目的身份也连带着被大吾一时卸下了。峯能感受到身边的人在松懈下来以后表现出的散漫。这种散漫具有吸引人的特质:表露出这种态度的大吾会有一种自然而然地将他人引导进适合于谈话的气氛中的魅力。对此峯这样认为。

他默默地注意着大吾审视酒柜陈列时的神情,等待着今晚的第一个话题。


谈话总是从一方的倾听开始。


“只有等脱了外套,才会觉得自己已经累了……”


稍稍偏过脸,峯看着身边正晃着杯中冰块的大吾。而大吾也在话音落下的此时回过头看向了身边的峯。二人的视线相汇在了一起,于是接下来的话题就顺理成章地带上了身边的人。


“今天辛苦了。峯。”停下了晃动酒杯的手,大吾略有过意不去地说:“上午有本家的会议,晚上我还约了你。”


“不正是出于休息放松的目的,您才邀请我的吗?”


峯在恰到好处的时机切入了话题。他的这一反问虽来得出其不意,却似乎是说动了本有些介怀的大吾。大吾得视线转而重新投向了酒柜。


“是啊,就像你说的那样。”


为了彻底让想法转过弯来,大吾拿起酒杯凑到了自己的嘴边。只是在喝之前,他的嘴唇微微地动了动。


“果然我也还差得远……”


这句话的尾音几乎和酒一起被他吞了下去。原先凝视着大吾的峯移开了自己的视线。他本就不打算对大吾的自言自语作出回应,但在刚才的那一刻,峯切实地感到了自己有一瞬间的哑然。


六代目是在拿自身和谁比?仿佛是为了洗刷掉无端浮现在心中的念头,他也立刻低头咽下了一口杯中的酒。



有关于东城会四代目的话题,通常并不会出现在谈话的开头。只是一旦有过了酒精的暖场,“桐生”这个名字就会极其自然地跟随着畅谈的升温一起出现在六代目的口中。敬爱着那个叫做桐生的男人的大吾,也常在私下时和人谈起四代目。以至于频繁倾听着事迹的峯也对那位从未谋过面的“堂岛之龙”有着相当程度上的熟识。


“堂岛之龙”的桐生一马是东城会……不,是整个极道业界内的传说。


即便是刚从彻头彻尾的社会人转入东城会仅一年有余,在业界内资历仍尚浅的峯也能明晰地理解这一点。不如说一旦亲身接触到极道的社会,就能理解这个传说的存在无疑足够被视作当代极道的范本。


熟稔何为义理与人情,更重要的是还有夺人眼球的强大力量;作为一个理想的极道所应具备的基础,这些同时体现在四代目身上的特征或许的确会使与他接触过的人为之着迷。峯无意去怀疑这一点。然而极为可惜的是对于一个从未真正认识过桐生这个男人的新参者而言,四代目身上所有的特征都不过是凭借语言所无从传达到的魅力,所有的事迹都仅仅不过是听说过而已的传说。


所以,如果有人询问他对桐生的看法,峯打算这么回答对方:自己尊敬东城会的四代目。

他能预估到自己并不会在这个回答上动用更多的感情色彩。因为对他来说,“尊敬”,这就是他能送给一个传说——或者说,是能送给一个陌生人的最深的情分。


缓慢地呼出吸进喉咙里的烟,峯随手在烟灰缸内掸去了烟头上多余的烟灰。


自己可以在所处的立场上用尊敬的眼光看待东城会的四代目。他认为自己对桐生的评价直到这一层面为止都还属于好意的范畴。然而到了近来,除却尊敬,对待传说中的四代目,峯还另怀有了别的想法。


这个想法跟随着冲绳问题的出现而浮上了心灵的水面。峯看了一眼自己身边正吸着烟的大吾,原先如水中倒影般的想法也脱离了模糊的轮廓,转而变得具体了起来。


传说的招牌并不会变成实际上的金钱,而要正常地运营一个组织,没有钱是绝对不行的。

自从堂岛大吾在桐生一马,也就是东城会四代目的推选下袭名为东城会六代目以后,首先面对的是在关东地区最大规模的极道组织东城会内的九十九直系组中,有超过半数无法正常上缴盈利给本家的窘境。


面对着组内支离破碎的资金链,在运营资金方面上的问题无法得到彻底解决的如今,冲绳地区的庞大利益对东城会而言理应是势在必得的。这本应是一个紧攥在手的机会,然而在大吾的心中却存在着无法对冲绳伸手的原因:已从极道的世界洗手后成为了普通人的四代目,现就在冲绳亲手经营着一家养育设施……


从点燃的烟头上窜出的一缕细烟在室内往上飘升着。手指间夹着烟,峯的思绪也在细长地延伸着,并且与升起的烟雾一样有着波折的弧度。


他和大吾不一样。东城会的六代目可以出于人情体谅已对东城会有所付出的四代目,但他对桐生则交情全无,唯一有的只是对传说的尊敬。可一旦抛开主观上的尊敬,又或是正因为峯对那个传说还怀有属于一介旁观者的尊敬,他才会对桐生的所作所为有所不满。


如果说六代目的收手是在对四代目尽自己应尽的义理,那又该怎样去评价四代目的做法?截住水流的堤坝曾有多长,贸然拆除后就会留下多宽的缺口;四代目之于曾经的东城会,大概也与此同理。


这不是推选上某个人后就能得到解决的问题。将吸过的烟按熄在了烟灰缸内,峯决定不再继续去想这件事。

他明白以自己的观点是无法理解桐生的。不过“怀着义理与人情脱离极道寻求普通生活的人”和“从普通生活中进入极道寻找义理与人情的人”,可能本就有着超越见解层面上的不同。


况且,如今的东城会已在六代会长的带动下步入了新一轮的运作;撇开感情的层面不论,单是从组织的构成而言并不存在四代目能够介入的余地。所以耗费精力去考虑已成定局的事并远不如思考眼下正在发生的事更有成效。


峯再次将视线瞥向了自己的身边。大吾仍吸着手上的烟。那支烟的烟头上累积着一些烟灰,从旁能隐约看见闪烁在烟灰里明明灭灭的火星。


既然在冲绳这架同时载着利益和情分的天平上,东城会选择撇除金钱、侧重于义理人情,那自然就有另寻别的途径来获取金钱的必要。比如说,试着增加本家所能直接收缴上的盈利……峯轻而易举地将思绪从南面的冲绳扯回了眼前,甚而还牵扯到了自己的身上。


为了摆脱经营上的资金困境,有目的地建立新的直参关系,再由本家向直系组收取上缴金,这显然是在当前能够最快见效的解决法。


更何况为了东城会的脸面,也有特地编出一个新组的必要。

峯记起了滨崎嘴里含混不清的说法。


就像一个理想中的极道应该具备义理、人情与力量作为基础,极道的社会也以明确的上下关系作为规矩的根基。用简单的话来说,极道的世界里可以有坦然收取子分上缴金的亲分,却不允许有只能被舍弟养着的兄长。因此,为了使组织构成上的规矩不被打乱,这就是在峯从六代目的企业舍弟升任为若头候补这一调整中所额外具备的意义。


这其中的必要性并不难以理解。而向来甘于为东城会投送金钱的峯,实际上也并不在乎发生在名义和身份立场上的改变。他加入东城会的目的本来就不在于此……


开合了几下嘴唇,他从喉咙里发出了干涩的声音。


“大吾先生。”


峯盯着应声转过头来的大吾。他能察觉到有一种带着些许怒气的不痛快正像涌动的暗流般侵蚀着自己的心情。这种不痛快绝不是针对大吾而起的,他能肯定这一点。然而这样一来,自己又到底是在针对谁呢?他自认不像神田,并不愿意发无名之火。此外,他也不能允许自己对并不在场的人发火。


可脱口而出的话语却是收不回来的。


“有一件事,我想亲口向您确认一下。”


峯明白接下来的话题丝毫都不适合于现在的气氛,而且那个将要借询问取得的答案对他而言也是早已明了的事。但他仍然依稀地有着这样的意识:在经由这件事搭建起来的主干上,攀附着让自己迫切地想要去加以确认的因素。


“关于今天上午在会议上宣布的那件事。”他用自己的眼睛凝视着大吾的表情和眼神。


“‘通过改变收取的名义、建立新的资金链,从而进一步稳固自身的资金来源’。本家是这个意思吗?”


问者口中的话音语调平稳地落下了。而从答者手指间缓缓升起的那缕烟草的细烟,则在缓慢上升的过程里抖出了一个小小的波折。

大吾的回答连接在一个短暂地沉默后头。


“可以说,就是这样的。”


二人仍面对面地注视着彼此。回答了问题的大吾暂且保持着在近距离之下与峯的对视,片刻之后才垂下视线去看残留在酒杯里的冰块。


名为不痛快的暗流在一瞬之间就被推离了情绪的水面,取而代之的是充沛的满足感和让人心生不忍的愧疚感。峯遮掩着自身情绪的转变。他既不想被大吾发觉自己感受到的两种感情,又想尽量表现出自己诚恳的一面。不过他到底无法掩饰自己脸上变得舒缓的表情。


“我明白的。大吾先生。”


峯顺利地在最初的几个发音之内就找回了闲谈时的语气。


“详情我都是明白的,只是想再确认一下。”


在这种语气的牵引下,大吾重新抬起了视线。

眼前的气氛还未彻底摆脱前一个话题带来的阴影,可他并不想让大吾就此说出道歉的话。峯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


“大吾先生。新组名该怎样决定呢?”


再次收到了一个新询问的大吾在判断、理解和接纳峯的用意上花费了好几秒钟。当这数秒钟过去以后,边低头在烟灰缸内按熄自己手里的烟,大吾边跟着以已经调整得颇为轻松的语气反问峯。


“你的想法呢?”


“那我可得好好想想。”正动手拿起酒杯的峯立刻应了一句。


“我不擅长命名。”


他推脱着,随即低下头从酒杯里喝了一口。在酒精的作用下,他突然想到了在升任若头辅佐并建立一支直系组的这一系列调整中,的确还存在着能方便自己的好处:至少在成为直系组组长之后,自己就大可不必再在形势上继续依赖引荐自己入会的神田和他底下的锦山组。


自己将会更深地融入东城会,更深地融入进由普通人看来漆黑一片的极道社会内。峯的头脑里下意识地流动过了这样的念头。对他来说,这种看来浪漫的想法非常稀有。


“你想到了就告诉我。”


轻轻地放下了酒杯,峯重又把视线投向了看着自己的大吾。

新组命名的话题还在继续。而在他的心里,似乎也已对此朦胧地有了答案。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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