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翟

◆不擅长写日志,可能会用作在线存放同人文的私人博客。

◆目前多半是传说系列&无双相关的同人小说,近期更新比较随性而为。

【练手·ポケモン+ノブナガの野望】三助

[2015/1/15-2015/1/21] 


※脑洞短打。大背景设定和游戏相同,与战国史并无关系。

※私设很多参照了《国盗物语》里的信长。


《三助公子与蛋》


任凭中务在外面把院子翻了个底朝天,抱着蛋缩在仓库里的三助公子也不肯露面。本来,这位三助公子的名字应该被唤作“吉法师”,但他却偏偏迷上了“三助”的读音,非要家里的下人这么叫他。要是别人不叫他“三助”,而是固执地要称他为“吉法师”,他要么装作没听见似的对别人不理不睬,要么就不高兴地冲别人发火,直到别人禁不住他的怒气改口为止。


总之,三助公子是出了名的喜欢“三助”这个名字,可是到了最近,他却不再固执地提及这回事了。原因就是现在这个被他抱在手中的蛋。


“三助!”


边用干布擦着手中的蛋,三助公子边低声呼唤着。这个蛋是他的父亲信秀大人在今年春天送给他的,当时信秀曾对他说过这样的话:“吉法师,你要好好待这个蛋。它是你的第一个家臣。”


虽然当蛋孵化以后,里面生出的孩子自然会有个名字,可现在的它只是个既不会说话也不会动弹的蛋罢了。三助公子牢牢记住了父亲的话,把这个蛋当作自己的第一个家臣看待。那么,既然是家臣,它的名字总不能就叫做“蛋”吧?为此三助公子冥思苦想,最后决定把自己最喜欢的这个名字“三助”送给蛋。这个做法倒是很像其他身份高贵的人会把自己名字里的字赏赐给钟爱家臣,不过对于尚是个孩子的三助公子来说,比起何谓“家臣”,他更熟悉的概念是“朋友”。


这个被取名为“三助”蛋就像一个从未谋面过的朋友一样,来到了三助公子的手上。而不可思议的是越把这个蛋叫作三助,三助公子就越喜欢这个蛋,好像“三助”这个名字里蕴含有什么能让人喜欢上的魔法一样。现在,三助公子已经一刻也离不开这个蛋了,就连睡觉的时候也要把蛋放在手边。


“舒服吗,三助?”


把干布搭在蛋上,三助公子用手抚摸着蛋壳。他搂着蛋往门边挪了一点,此时的院子里已经恢复了中务和下人们没来之前的安静了。三助公子满意地点了点头,抱起蛋站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沿着墙根溜出了仓库。


“三助,我要开始孵你啦!”


他轻车熟路地避开所有下人的眼睛跑到了城外。本来他常用来偷溜出城的方法是翻墙,但抱着蛋翻墙别提有多麻烦了,而且还有可能失手摔碎重要的朋友,所以现在他又另研究出了一条路线。这条路线至今还没被中务和下人们发现,对此三助公子自己也很是自豪。


他展开干布,把蛋结结实实地包了起来,只留下顶上开着给三助透气用。然后,他迈开步子跑了起来。


没有外界的动静刺激,蛋是不会自己孵化的。一般国主家的孩子都会有自己的蛋,可通常的作法都是交给一个下人每天定时找地方走动孵蛋。可三助公子偏不吃这一套,他非要自己亲自把蛋给孵出来。


“三助是我的家臣!”他坚定地这样和中务反抗,“哪有人把家臣给别人带着的?”


对于蛋由谁来孵这件事,兼任三助公子的师傅一职的中务根本无所谓。毕竟三助公子异于常人的举动太多了,亲自抱着蛋又能算得了什么!中务担心的是,一旦有了孵蛋这个借口,以后三助公子会乖乖呆在城里的时间就要变得更少了。不过,不管中务心里是怎么想的,三助公子亲自把蛋孵出来的决心已定。谁也拦不住他。


沿着城下的小道顺时针跑三圈,然后反过来再逆时针跑三圈,这是三助公子每日必做的功课,合计起来少说也有几千来步。可是这还不算完,只要不是和其他孩子打架或者下河游水,三助公子也是无时无刻不带着蛋的。


因此在入秋以前,三助公子的蛋就有了明显的动静倒也是一点也不奇怪。一般而言,要让一个蛋成功孵化出来至少也需要一年的时间,对于不重视的人可能还需要更久的时间。但此时距离三助公子得到蛋还不到半年,满打满算也只有五个月出头一点点。对此,三助公子自己也很是骄傲,还把会晃动回应他呼唤的蛋展示给中务和父亲看。


“真不知道你为一个蛋荒废了多少时间!”


三助公子没去理会中务痛心的教导。在来找中务以前,他已经抱着蛋去见过父亲了。想做的事情都已经做完,他心不在焉地听完了中务的说教,之后迫不及待地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你真了不起,三助!不愧是我的家臣!”


他随随便便地坐在地板上,大声夸奖着蛋。蛋的内部也立刻有了动静,就像想要回应他的喜悦那样的使劲晃了晃。


“就是这样!你可要努力啊,三助。到了冬天,我们一起玩雪去!”


这个春天才刚被生下来的蛋自然不可能知道雪是什么,但它却依然拼命地摇晃着自己,想要借此来表达对于和三助公子一起玩雪的期待。


蛋壳上出现裂痕,是在那年冬天下第一场雪以前。对三助而言,它这是在拼命遵守着约定,可这从未见过的裂痕却把三助公子吓了一跳。他赶紧把蛋抱在怀里,但整个蛋都在他的怀里拼命摇动挣扎着。三助公子有点慌了神,他第一个想起的就是找自己的师傅中务来问个明白,可他刚站起来就犹豫了。他还没弄明白在这个蛋,也就是三助的身上正发生着什么。


如果是坏了呢?三助公子的脑海里闪现过了这个最糟的设想。

要是三助坏了,中务会把三助怎么样呢?中务本来就反对他把太多精力花费在孵蛋上,要是这样的中务知道了他的蛋坏了,那等待着三助的命运自然只有被丢弃一则而已。


三助公子的全身颤抖了一下,坐在地上紧紧抱着怀里还在不断晃动的蛋。他拼命忍耐住心中对于可能失去这个朋友而感受到的恐惧,用带有一丝颤抖的声音大声对蛋说起话来。


“加油啊!三助,你要加油!”


受到了三助公子的鼓舞,蛋里的三助摇晃得更拼命了。眼泪开始在三助公子的眼眶里打转。没救了,他在心里想着,恨不得能抱着这个从春天开始陪伴着自己,现在却已病入膏肓的朋友放声大哭一场。可他最后还是忍住了。伸手胡乱擦掉了已经流到脸上的眼泪,三助公子镇定地看着自己怀里的蛋。


至少我要看守着三助,直到最后一刻。他在心里默默念叨着,看向蛋的眼神也越发柔和了起来,视线中带着简直超越了他这个年纪的孩子所该有的温柔。


终于,蛋壳最顶上的一小块绷开了,接着是相隔的另一块。三助公子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因为他看见有湿乎乎的毛从小块的裂口中滑了出来。滑出来的毛是黑色的,一小撮毛随着蛋壳的晃动不断在破开的边沿摩挲着。最后,毛下覆盖的脑袋一个用力,整个蛋壳顶就都被从内部掀开了。


三助公子愣愣地看着坐在蛋壳里的生物。黑色的毛几乎覆盖住了那个生物的整张脸,只有一张大大的嘴巴露在外面。在它的头顶,还有一根黑色的角直直地立在那里。那个生物抬头对着三助公子,很快张嘴大声叫喊了起来。那是与人截然不同的声音,也没有在诉说着任何一种语言,但三助公子却听懂了。


“三助!”


他三下五除二地剥掉剩下的蛋壳,把从蛋里孵化出来的三助紧紧地抱在怀里,不停地用脸去磨蹭三助的脸。


“三助!你孵出来了,我好高兴!”


仿佛完全能体会到三助公子的喜悦,三助边用头顶着三助公子,边大声地叫喊着。就在此时,中务也总算赶到了三助公子的房里。是被三助公子的大喊大叫所惊吓的下人喊他来的,可他进了门却没发现什么大喊大叫的三助公子。只有一地的碎蛋壳,和一只与三助公子兴高采烈地抱在一起的独头龙。


原来如此。中务疲劳地摇了摇头,低声向下人吩咐了几句后就悄悄地退出了房间。对待刚得到一只独头龙的三助公子,自然有很多需要交代的事,不过想必现在的三助公子是听不进去这些话的吧。


“说好的,三助。等下雪了,我们就去城外玩雪。”


轻轻抚摸着怀里名为三助的独头龙,三助公子说。此时,从三助公子的脸上已经见不到先前经历过的恐惧和狂喜的影子了。眼下能从这个孩子和刚破壳而出的三助脸上看见的,就只有对何时才会下雪的期待了。


—FIN—



《吉法师与三助》


吉法师在城下走着,身体不时往三助身边倾斜过去。任谁看都会觉得他很不像样子,可吉法师自己和被靠着的三助却都很喜欢这种亲昵的走法。


吉法师就是之前还被人叫“三助公子”的那个孩子,只是自从名叫“三助”的独头龙孵化以后,他就不再反抗别人用“吉法师”这个父亲给他取的名字叫他了。渐渐的,大家对他的称呼就又变回了“吉法师公子”。不过除了下人以外,城里也没有几个人肯好好叫他“吉法师公子”。“傻瓜公子”,人们总是在背地里这么喊。吉法师也不介意,言行举止依然我行我素。


总之,倚靠在三助身上的吉法师完全没有在意周围人看待自己的眼光。现在的他满脑子里想得都是接下来要带着三助去和其他孩子打架的事。据说那群家伙也带了像三助这样的帮手。吉法师扭头看了一眼三助,冲着它点了点头。不论怎样,吉法师和三助的组合在打架上都绝不会输,他很有信心地想着。约好的地点是在城郊,他和三助不紧不慢地正是要往城郊去。


吉法师平时所居住的这座城池,还有城下的街道都只是这个国家的一部分。除了城池与城内外的居民,这个国家还有着广大的平原和辽阔的天空。那么,在这平原上和天空上都居住着什么呢?答案就连像吉法师这样的孩子都知道。


龙,准确来说是被统称为龙的生物们占据了这个国家除城池以外丰茂的自然。在这些龙里,也有像三助这样和人类一起生活的存在,只是与生存在野外的龙相比,与人交好的龙数量不多而已。同时,或许也正是因为国境内有这么多的龙,所以这个国家才会被称作为“神龙之国”。不过吉法师倒也记得作为师傅的中务曾和他说过,在现在这个神龙之国的主人,也就是吉法师的祖先得到这个国家以前,这个充满龙的国家却并不叫神龙之国。


“终结之国”——尽管要是把之前的国名写在纸上,得到也并不是这几个字,但光是这个发音就足以成为祖先改变国名的理由。可是在吉法师看来,这理由也太过随便了。看来大人们也不过如此,他这么对三助说。因为不好听而改变国名,这样的做法和自己因为好听而想被别人称作“三助”有什么区别?在吉法师的眼里,祖先改变国名的态度是如此随便,以至于让他无法从心底里尊敬自己的祖先。


当然,吉法师并不知道在他的祖先得到这个国家的时候里,“终结之国”的名字到底有多不妙。要知道在那个时候,像三助这样的龙,可并不是用在孩子们之间的嬉戏打架上的。


“到底要我和你说多少次才行?”在走廊里抓住了和三助一起翻墙回来的吉法师,看着他们身上的伤和泥巴,中务就气不打一处来。不过吉法师照例不把中务的训斥当一回事,东张西望之间还不断用手拍着三助的背。


“信秀大人把三助送给你,可不是要你用它来打架的!”


“那是用来干嘛的!”


吉法师瞪了中务一眼,还嘴说。面对这样犟起来的吉法师,中务也无可奈何地长叹了口气。


“你自己明白。”边让下人把吉法师和三助领回房间上药,中务边用劝告的口吻说着:“你不愿意听历史,我就和你说故事。我说的故事,你总没忘吧?”


吉法师倒也真没忘。换穿上干净的衣服,让下人给自己和三助上好药后,吉法师仰面躺在地板上,而三助就卧在他的身边。面对听不进说教的吉法师,中务也有自己的一套管教办法:关禁闭。这下一来,就连吉法师和三助也没法从严格看守的下人眼皮子底下再钻出去了。


“三助,师傅说给我听的故事,我还没说给你听过吧?”


仿佛是想回答吉法师一样,三助的口中发出了呜呜的声音。听懂了三助想听故事的吉法师一个翻身从地上坐了起来。


“那我来告诉你吧!虽然都是些奇怪的话,和现在的我们没多大的关系。”


咳嗽了一声,吉法师故意压低了声音,学着中务的语气对三助讲述了起来:“那可是几代以上的祖先刚得到这个国家时候的事了——”


那是几代以前的事情了,早在吉法师出生以前,也早在吉法师的父亲出生以前。那个时候的世界,不像现在这样被准确地划分为一个一个独立的国家。那个时候的世界,并不泰平。尽管那时的人也和现在这样与一些龙一起生活,但那时的龙可不是只要在打架时把人撞倒就好的。那个时候的世界上充满了战争,而比战争的炮火更响亮的是一个传说。


“据说,只要有人能够占领这个世界上全部的城池,传说中的幻兽就会出现在那个人的眼前。”


吉法师的眼睛骨碌骨碌地转着,拼命回忆着中务说过的故事情节。可他的思绪却总是跑向其他不同的地方。这样说来,幻兽是什么?有三助那么可爱听话吗?他走神想着,直到三助发出了不满的低吼。


“总之!”像是为了遮掩自己的走神,吉法师用强调的语气说:“为了得到幻兽,人们四处找其他城池打仗,可有一天突然就不打了。”


怎么突然就又不打了?三助轻轻地叫着,仿佛在询问这件事,可连吉法师自己也不是很明白。


“大概是打腻了吧!”


就像他和三助,也不是只会和人打架一样。除了打架,总是还有很多其他的游戏可以玩。打架不是全部,吉法师这样想,突然就觉得也会腻烦打架的祖先变得亲切了起来。


可是这样一来,不就没有区别了吗?师傅也太小题大做了!吉法师在心底埋怨起罚他和三助一起关禁闭的中务来。说什么祖先如何,自己如何,祖先和他吉法师不都一样吗?无非只是祖先带着龙,千里迢迢地去另外的城池找人打架,而自己只是和人约在城郊的泥塘里滚打了一圈罢了。


吉法师再也躺不住了。


“三助,我们走!”


他带着三助,径直往门外走去。恰好就与来看情况的中务撞了个正着。


“站住!”中务的语气很严厉,他向来不姑息明知故犯的人。可吉法师却像没听见一样地快步往外走,他不得已只好继续大声喊:“听见了没有?我要你站住!”


这次,吉法师站住了。中务几步追上吉法师,他用手掰过吉法师的肩膀,却发现那孩子阴着脸,明显在赌气。


“怎么了?你做错事,我罚你,你倒还不情愿了?”


吉法师吸了一下鼻子,三助也像帮腔似的跟着呜了一声。


“我没做错事,师傅。”他嘟囔着。“我想过了。祖先做的和我做的,实际上没有区别。”


这下倒轮到中务不解了。吉法师倒也不藏着话,这下子当着师傅,他把自己心里的想法全都倒了出来。


“祖先用龙做什么了?不也是逮着一个城池就打吗?无非我只有三助一个,没有士兵和其他家臣,所以只能和城下的孩子在城郊打一场罢了。”


看着吉法师脸上认真的表情,中务不由得哑然失笑。可在笑过以后,他反倒在心中高看了吉法师一些。


“你竟能想到这一点,看来之前是我小看你啦。”


中务一手摸着吉法师的头,一手摸着三助的头。不可思议的是虽然有些不情愿,但吉法师和三助都默默地接受了中务的抚摸。看着刚长过自己腰部的吉法师,中务突然不忍心把实话挑明说给他听了。


的确,现在的世界看上去很泰平。一个城池和一个城池之间虽然没有太多的交流,却都竭力维持着不交战的状态。可这状态还能持续多久呢?是一年、两年,还是更久?或许就在下个月,就在明天,这一时的和平就会被打破。过去的人之所以不约而同的停战,只是因为胶着的战局让他们感受到了自己力量上的不足。因此,各自封起城来积蓄实力,各自经营着自己的国家,直到有一天动用力量来打破这不自然的和平。


他又看了一眼站在眼前的孩子。眼前的吉法师,年纪虽小,却表现出了昂然的战意。中务这样想着,也就原谅了吉法师先前的鲁莽。或许对他那个年纪的孩子而言,打仗和打架就是一回事。


“好吧,这次就不罚你了。”


吉法师瞪大了眼睛,三助的嘴巴也因惊讶而张得大大的。虽然不满于中务的责罚,可当真听见不罚了,他又反倒觉得奇怪了起来。吉法师盯着中务的脸看,而中务很肯定地点了一下头。这下,知道是真的不罚了的吉法师转身就跑,生怕中务临时反悔再抓他回去说教。


中务站在走廊上,看着已一溜烟跑远了的吉法师。在这个活泼好动的孩子身边,始终都能看见三助陪伴左右的身影,在他们的身上显然链接着很深的羁绊之情。尽管如今的吉法师尚还童心未泯,但他实乃大器之材,往后必定会长成一个骁勇善战的武将。而那时能跟在他身边的,看来就是这个三助了。中务的眼前仿佛看到了这样的未来。


或许在不远的未来,当真就会由这个孩子来一手握紧那个传说。


—FIN—



《信长与三助》


看着最后一名来袭的敌兵退出到了城门外,站在城墙上的年轻人挥手下令让人关上城门。作为守城方的他带领家臣打退了来攻城的敌人,这次的合战就以神龙之国的胜利划下了句点。


“是这个道理。”他用空出的手往贴在自己腿边的两个脑袋上依次各摸了一下,自顾自地说道:“倒也简单。”


师傅的担心到底都是多余,年轻人想着。他的身上积累有从小和城下的孩子一起用龙决一胜负时得到的经验,加之对神龙之国内地形的熟悉,在合战中击败前来抢夺城池的邻国可谓轻而易举。没意思,这个年轻人实际上在心里这么说。先前来攻城的武将主帅一脸严肃,手下的人也都很紧张,最后落败时仓皇逃走的背影在他看来简直难看到了极点。这还没有小时候在泥塘里和其他孩子一起打架有趣。他从父亲信秀手里继承这个神龙之国已经有几个年头了,其间也经历过了好几次邻国来袭,却还没遇到过一场从头到尾都能让他兴致高昂的合战。


对他而言,合战里唯一的乐趣只在于趁机看一看那些生活在其他国家里不同于龙的生物。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其他生物和龙一样陪伴在敌国士兵身边奋勇作战时的新奇和感动,可每当敌军撤退以后,那股情绪也就跟着变得淡薄了。


“回去吃碗泡饭吧,三助。”


他的左手通过敞开的衣襟伸进了自己的怀里。与其他武将不同,他身上的装束向来十分奇特。衣装似乎能体现出至今仍留存在他心中的反叛和不羁。在他的身上,还隐隐显露着那个“傻瓜公子”的影子,但多年来在合战中未尝一败的胜绩也为他讨得了民心。


信长大人,现在全国的人都尊敬地用他的名字来称呼他。至于“吉法师”这个小名,自信长成年后就没有人再这么叫他了:除了三助。和信长一样,这些年来三助也有所成长。发生在龙身上的成长,也就是所谓的进化让三助从外型上变得与还是独头龙时截然不同,但信长却还是照例亲切地叫它作“三助”。既然如此,想必在三助这个搭档的心中,信长也永远都还是那个“吉法师”吧。


大口大口地吃完了摆在面前两个碗里的泡饭,三助扬起两个头满足地叫了一声。可没能和平相处多久,长在同一个身体上的两个头很快又互相推搡了起来。对此,信长只是默默地看着,并不刻意进行任何的干涉。或许信长至今都还没有弄明白三助的两个脑袋为什么要互相争斗,但秉持着过度忍耐绝无好处的态度,他只要求两个脑袋在合战时不撕咬在一起。此外,他不曾对三助再施加过任何的约束。信长就是这样的性格。


这天,三助的两个脑袋也争夺到了夜深。


“休息吧。”


温柔地抚摸着精疲力竭的三助,信长像兄长一样叮嘱三助。实际上,他还有一个叫做阿市的妹妹,因此在成长过程中自然而然地学会了兄长的派头。在信长眼里,现在的三助就像一个玩累了的孩子一样需要人照顾。他没让三助自己跟到房间,而是用双手抱着三助。三助个头虽不大,但体重比得上一个成年人,不过对从小和它一起长大的信长而言,这点重量算不上什么。


他安顿好了三助,自己却没跟着躺下。信长离开了房间,登上了合战时用于观战的城墙。近来他偶尔会独自来这里吹着风眺望城外。城墙建得很高,站在上面甚至能够俯瞰城郊的景色。信长无言地眺望着远处的风景,在浓重的夜色下,与他相邻最近的邻国也只是远处地平线上一个看不清的小点。那邻国看起来虽远,当真进军前往也不过几天的路程罢了,这个骁勇善战的年轻人沉默地思索着。


自信长继承神龙之国以来,已作为守城方打过好几场合战,可他还从没主动出击过。


哪怕是礼尚往来,也是时候该轮到神龙之国出兵了。年轻的血液在信长的体内静静地沸腾着,却始终没能滚热他的头脑。阵阵夜风吹拂在他的脸上,也撩拨着他头上的发绳和下身的衣摆。在他还是“吉法师”的时候,曾断言过祖先的所作所为和孩子之间的聚众打架并无不同,可找人打架也是需要一个恰当缘由的。对信长来说,邻国来袭而他率军打退,这其中已包含了两清的意味,再没有特意出兵攻打邻国的道理了。


打?不打?两个念头就像三助的两个脑袋一样在信长的头脑中纠结扭打着,迟迟分不出胜负。


就在信长迷惑于出兵与否之际,神龙之国周边的国家内发生了一些改变。与神龙之国相邻的吹雪之国易主了。本来这种事在乱世之中也实属常见,可换作是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发生,就连信长也不免对新国主感到了好奇。不等信长将这份好奇变为实际上的行动,来自吹雪之国的结盟信就送到了他的手里。


结盟是大事,信长不得不召集家臣举行会议。


信就摆在方几上,方便供人传阅。信长百无聊赖地听着家臣们的讨论,对邻国新国主的形象倒也知晓了三分。听闻吹雪之国的新国主名为光秀,既有伶俐的头脑,又有手腕,对待国民还颇为温存。他打了个哈欠。信长掌权神龙之国这么多年了,还从没听自己的家臣这样热烈地夸赞过什么人。


“不如就与他结盟。这样一来,既确保了国境的安危,作为应允一方的我国又不至于有失体面。”


赞同结盟的论调逐渐在讨论中占了主流,信长玩弄着系在自己腰上的腰带,边咕噜咕噜地转着眼睛。和其他邻国不同,就算在现已流亡的旧国主治国的时代,吹雪之国与神龙之国之间也没发生过纷争。至于那个叫做光秀的家伙,信长对他根本就还没有多少了解。两国之间既无旧怨,也无新仇,更提不上有交情——既然如此,为何要结盟?似乎在信长的脑袋里当真还住着一个叫做“吉法师”的小鬼,不愿意随随便便地就和不了解的人交朋友。


“要是结盟了,我国和吹雪之国之间就少了一分隔阂。您也就等同于坐拥了两座城池啊。”


有家臣向信长进劝。


“这样啊。”他停下了拨弄腰带的手指,可眼睛依然像在思索他事一样地盯着地面。


信长看似不为所动,可习惯于他这副态度的家臣们对此并不以为然。要是因为信长没有在听就停止劝说,那只会白白错过这次大好的机会。


“终于可以开始了……”有人感叹着。“信秀大人在天有灵,要是得知信长大人即将步上统一天下的霸业,该有多么高兴!”


垂着头的信长抬起了脸,无言地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他突然把头扭向了座下的家臣,紧盯着刚刚开口说话的那个不放。


“怎么回事?”


如果只是家臣们的怨言,他或许听过就会忘记。但刚才的话里提到了父亲的名字,他也就没法装作没听见了。不过对家臣而言,那个信长大人在会议上表露出兴趣却是千载难逢。哪怕只是随口提问也不可放过,被注视的那名家臣赶紧借机细细劝说了起来。起先信长耐着性子听着。可家臣开始说起了长篇大论,字里行间提起的都是过去的事情。真正为他所关注的有关于父亲的内容却不见了踪影。信长皱起了脸。


“啰嗦!”大声打断了家臣长篇累牍地诉说,他下令到:“说父亲的事。”


被打断的家臣愣了一愣,倒也跳过了繁冗的叙述,直接讲到了信秀。那是家臣眼里所看见的前国主毕生的愿望:“信秀大人生前一直在国内积蓄着力量,正是为了有朝一日能让幻兽的福泽降临在神龙之国啊。”


这是自信长继承神龙之国以来第一次有人向他转述有关于信秀的事。坐在上座的信长此时抬起了右臂。拳头重击地面的声音让会议在一时间陷入了慌恐的宁静之中。他感到血气涌上了头脑,并且全身不舒服。信长怒视着座下的家臣,视线扫过了每一张脸。


他再次举起右臂,挥手向座下的家臣下令:“打下来!”


噤声的家臣们这时才有了反应。他们像沸腾的水一样吵闹了起来。信长的耳中充斥着各式各样的劝说,那些劝言听上去就像虫子鸣叫时发出的嗡嗡声,让他心烦气躁。他拍案而起,抓起结盟信几下就将它撕得粉碎。


“照我说的做!”


把碎纸片掷向地面,不顾家臣的劝阻,这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大步走出了会议的房间。


怒气冲冲的信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像个孩子似的直接仰面躺在了地板上。很快,有什么东西慢慢向他移动了过来。随后,两个顶着黑角的脑袋塞进了信长的视野里。是三助,它用两个冰凉的脑袋左右磨蹭起了信长两侧的脸颊。感受着三助冰凉湿润的鼻息,信长也逐渐恢复了冷静。他用双手抚摸着三助的两个脑袋,头脑开始思考了起来。


信长意识到,先前在会议上面对家臣时,怒火中烧的他口中没头没尾的话或许会让家臣误解他的心思。不过那也没关系,他不认为那群擅自解读信秀的蠢货们会懂自己的心。


“幻兽的福泽”、“降临”,信长回忆着从家臣嘴里说出的东西。就像吃到了涩柿子一样,他撇了撇嘴。就连从小管着他的中务也没敢把“幻兽”和他的父亲合在一句话里说起过。不需多说,有关于幻兽的故事他没少听人提。信长是自小就已听惯了这个与故事伴生在一起的传说的人,正因为耳濡目染,所以才更把它视作一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笑话。”咕哝了一声,信长翻身换成了侧躺的姿势,这样三助就可以卧在他的面前了。


现在的这个时代,与他用吉法师的名字所度过地安稳时代不同。这个世界的确已经动起来了,可那个让整个世界为之动荡的原因却是如此无聊。这简直是笑话,让信长觉得可笑不已:身为一国的统治者却委身于虚幻,任凭自己在乱世之中随波逐流,围绕着一个虚幻的传说而起舞,日复一日地劳役着兵将……这不是笑话,还能是什么?


“要是能爬到这个世界最高的地方,信长就要站在那里嘲笑他们。”他对三助说。


所以,信长一刻都没去相信过自己的父亲会是个被传说扯着衣襟行走的人,因为那个信秀可是他信长的父亲啊!由信秀继承到信长手上的神龙之国,就是一柄由父亲为儿子磨利的剑,一匹由父亲为儿子备好的战马。一想到这里,信长感到自己的手心一阵温热,仿佛父亲正紧紧地握着他的手。


“我们可不能辜负了父亲的心意。”


说这话时,信长的眼睛凝视着三助。原本卧在地上的三助紧跟着站了起来,显得有些兴奋。


“这可是场大架,三助。”安抚着兴致勃勃的三助,信长慢声慢语地说着。“要做好准备,逐一击破对手。”


还是孩子的时候,一旦得知要打架了,他都会在出发前先耐着性子准备到一定能打赢。在这点上,信长和他的父亲,和他耐心在自己的国家里积蓄力量的祖先是一样的。


只不过头一个目标当然就是吹雪之国。与其说信长没有回复一封被撕碎的信的兴趣,不如说眼下一想起吹雪之国,他的心里就会涌起一股类似于期待外出玩雪时的兴奋。好在刚刚坐上国主之位的光秀应该也没有主动向他国出兵的余力,神龙之国能够用于准备第一场攻城合战的时间还很充足。对着这向着自己的时运,信长满意地点了点头。


“现在只先告诉你,三助。但总有一天,我要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


信长认真地看着三助,而三助也正面对着信长。他信誓旦旦地开口。


“信长要挥剑踏平乱世,捏碎传说!”


为了对这句誓言作出回应,三助直起了两个平日里并不怎么团结的脑袋,仰天一齐发出了两道整齐的长吼。


—FIN—


原作信长线结局C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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