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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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B2·米诺奇&凡达姆&麦佩尼】思时之敬

[2018/9/20-2018/9/22]

※处在本篇完结且完成过相关支线的某个时间点上。

※仅作为黄金国通关后对角色理解的自我总结之用。



不时地在遗迹的阶梯上驻足,俯身将面孔更深地掩于兜帽的阴影下;待到自口中长喘出一息缓过劲来之后,再迈步向上走——


直到看见那层塌陷下一半的台座出现在了自己的眼中,攀爬上了最后一节阶梯的来者,才在这抵达之际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


此后,还不待自身的步伐彻底走到台座的边沿,他已先出声向等在那里的老友打了个招呼。


“来看你了。”


而等真正走到了那如同不堪重负般地冲着城外的高崖深景断裂开来的台座边沿,屈膝于一簇新鲜奉花的前方,来者便又满口埋怨地补充上了一句。


“这把骨头爬大阶梯不容易,你可就得意吧……”


后一秒,就为了平顺气息之需,来者在垂首咳嗽几声之余又多作了几次深呼吸。随后,又向着展开在眼前的景色抬起了头。


“不错的天气啊……”


他不由自主地感受着如今吹拂而来的那一阵阵与云海高处略有不同的风,道出了自言自语般地嘟囔。接着又蓦地俯下脸去,对着面前那仿佛是一双粗糙的手掌小心翼翼地捧着一簇柔弱花束般的景象,稍稍地提高了音量。


“——你也别伸着脖子看了。告诉你小子吧,我一个人来的。早上刚来给你换了花,倚音这个时候可是忙着买东西去了……配给制解除了,现在缺啥都得掏钱买喽。”


当如此随口说罢了闲话,再同时向着落下阳光的高空与跳动在花瓣上的阳光微微地偏头侧耳,来者又像是倾听着了风声中的动静般地开了口。


“怎么……接下来是不是要问怎么能得空来的?”


低徊在喉头的话音于此再次稍有所停顿。他就在这顿声中轻轻地笑了笑。


“人啊,不论过上几百年,一遇上大转变就会跟着骚动。看外头现在闹得天翻地覆,估摸着是‘新鲜’和‘不安定’各占一半一半吧?我看在热闹过去之前人也没空看戏,剧院不也正好停演休息休息?”


没人看戏、剧团停演——难道多年以来都足不出户的老爷子,这就只是因为剧院临时关门闲得无事而来?又或是出于剧本的创作不顺而前来高处寻找思路?


就伴随着这几声清晰的自问无声无息地灌入了耳中,他也不免得在听过之后出声还以一句自答。


“……可惜得很。年纪大了,苦恼也没变得容易解除啊。”


而在这轮自答过后,屏息等待着那轻声的感慨在阳光下慢慢地消融,继而又略有一番噤声,来者这才将一双因上了年纪而起皱的手从长而深的袖口中缓缓地伸出。


——来都已经来了,说没什么事想告诉这个在这儿等着的忘年老友,那当然是假的。只不过……只不过,话要说得太直白了,也的确是有违于他身为剧作家的美学。


由此一来,便是边在惯于斟词酌句的头脑中做着如此的考虑,边以双手取下了盖在头上的兜帽;他终于在高处的风中低哼了一声。


“哼……想想怎么说……”


出于对一门手艺的熟稔,人自会意识到,若以一出戏剧作为比拟、此刻恰是到了该念开场白之时。


然而纵使已在心中经由过了千思万虑,就在这临到了开口之际,他却仍旧是出于不知该如何更为恰当地把握住将那些哽在喉中的话语都逐一加以道出的契机,而感到了一阵无从开口的困难。


但又不消数秒,也是在一次再起的叹息中,这上了年纪的剧作家便转而妥协地对这一番语言上的踯躅予以了认可:会感到困难,那也是无可奈何的。


毕竟……那个留存于心的心结与那段留存于心结中的因缘,之于自己,都已是一根垂落了五百年的苦闷之丝。


束之高阁则受紧缚之苦;悬垂则沦为无依之苦;直至落地,亦无法轻易地碾细化为四散的尘土——


仰起头来看向此名为卡拉姆遗迹之处上方开阔的天空,感受着这要从高处的开口往低处的豁口吹拂而去的气流。就顺着从所及之处以外吹来、又将吹往所及之处以外的风,一声低沉而慎重的话音亦从逐渐施以了开合的口中徐徐道出:


“我可告诉你,我这把年纪不是白长的,一路过来真是认识了不少的人……”


所以希望在生涯末年得以相识的,与自身所信任的异刃一同擅于操纵风的你,在听完全剧之前别先失笑出声:


就算现在已经一把年纪了……自己也曾努力过——对于那个在决意要加以疏离前也曾顺理成章地跟随于他身后的男人,自己是何尝不曾期待过擅自的介入将会化为一阵稍稍吹动时运的微风,吹散弥漫在身前与前路上的阴郁雾霭;可到头来,竟殊不知这一阵风的走向是从最初起就被掌控在了紧握时运者的手中。


……如若在掌控者的手心起舞,便自会在收紧的指间与那曾几何时试图吹散雾霭的可能性一并被捏得粉碎。这是换作谁都能知晓的道理。


故而随后的一切也就不存在有半分的幻想。


分道扬镳,各寻出路——


正是自那一刻起,遭致打乱的风向在开始停滞的时运中瓦解消散;身心皆无头绪之人,亦由此走上了一条纵横长达五百年的漫长旅路。


藏起“心”来,背过脸去。陷入迷惘者不曾再试图向起风处张望过哪怕一眼。


藏起“心”来,背过身去。不论投身于佣兵与旅团、孤儿与剧院,他以为自己早已放弃伸手去捻那一根从高远之地垂落下的丝线……只是看着它在风中摇摆,任凭苦闷满盈胸臆。


而此后的旅途,说来也就不过如此。时而抓住时风的流向,时而又随时风流亡。当再回过神来之际,便已然在日渐的衰老中度过了漫长的岁月,抵达了眼下。


“只是万万没想到,这把年纪还能遇上同样顺着因缘的丝线抵达了眼下的人……”


因缘,和连结成因缘的人们——不论是谁的人生、谁和谁的因缘,都总免不了有短暂的停滞与冗长的徘徊,甚至偶还会在浑浑噩噩的迷蒙之中,有所倒退。


这世间能够始终一直往前迈进的,就只有时间。人恐怕是越活就越能感受到这一道理。


然而偏偏同样是五百年以来的相逢,那一些更年轻的人——不论是其中的哪一个,他们似乎在五百年后,才终于学会了如何以自己的手握住丝线。


年轻人们开始攀爬属于自己的苦闷之丝了。


从听闻的话语、看见的神情里、为身心所感的气氛里,他意识到了这一点……而在视听感悟着了这一点的后一刻,那个无法从原地动身的老人,也就厚着脸皮攀上了这一艘年轻的船,试图由此把“最终的选择”和“最终的了结”,都向着目的地托送而去……


“说起来,你也把收下的武器一直用到了最后?嗯……确实是已经亲眼看过了不少对组合,可我还是偶尔就会觉得难以置信:谁能想到那会儿亲身开创的打法,经由看过我们战斗的人对外宣扬,时过境迁还真能成为主流……”


从喉头嘟囔着道出了一番干燥又迟缓的声线,只待将话语说到了这里,他也如同感慨万千般地来回摇起了头。


“——真狡猾啊……这可真是狡猾啊……”


骤然之间,品味着自虚无的手中凭空涌起的那已许久不曾有过的握紧枪刀的触感,他因存于心中的感怀而在低垂下的嘴角上露出了笑容。但那绝非是对于自己所作之选择,和终究下定决心要给予了结的自嘲。


自己给出的,已是今日的自己所能做的、也所愿做的全部。


只不过,唯一使人感到不无遗憾的是,直到了这一把年纪,人才会彻底地愿意明白过来:真正能够吹动时运的,绝不是区区半吊子的微风——需得是呼啸的风暴,那发自肺腑的、心底的,坚定了自身去向咆哮而出的狂风,才足以与停滞数百年的时运相抗衡……


而再然后……


——不论它属于谁;满盈胸臆的苦闷,到头来都终将消亡风中……


这就是剧终之时。


几近于默然地抄手在身后,从来者的喉中只漏出了些许如同是取代着落幕铃般单纯又不带含义的音色——低沉却舒展,慎重却轻盈;直到这如同叹息般的咕哝,终归化作了抬起头来一道望向头顶那片比起过去身在云海上时要更显高远之天空的视线。


那片天空很晴朗,透过每一层厚薄适中的流云都可看见那仿佛以贯穿岁月般的气势笔直洒落下来的阳光,此刻已渐渐偏西。


年纪是不饶人的。在还年轻时,恐怕谁也料不到终有一天将会变得连攀登这样一道阶梯,都非得耗费掉大量预定之外的时间不可。而如今的他则是在亲身体会到了这分超出于预料外的麻烦之际,也一并同步察觉着了既然当下的时间已经不早,那也就差不多该是擅自出门的老爷子赶在外出采购的孩子到家之前,快些往回走的时候了。


如此在心中做好了道别之备,来者也为此重新低头看向了眼前那一簇照旧映衬着阳光、在风中静卧着的花束。


那双蕴含着平静的眼睛终究又再度眨了几下。从那本已哑声的喉咙里,亦于这一刻蓦地道出了一句略嫌挑剔的话音:


“怎么,我都和你掏心掏肺地说这么多了,你还是只惦记着我这身子怎么一个人爬上来看你的?”


就伴随着这句话音,来者的双眼也稍稍地阖拢上了片刻。而待到再睁开时,那双眼睛中已经由过调整的目光,便在扬起之际转而变为了一番向前看的视点。


“多亏了你救下来的那些年轻人。现在修养过了一段时间,我也精神了……”


应声从袖口中伸出的手,由此再自然不过地拍打了数下面前那块如同久经过锻炼的肩膀般结实而坚硬的墓石。源自真心的笑容也再次回到了来者的嘴角。


“——年轻人们委托的剧本也在写了。给你搞一出华丽的大阵仗。”


就像是答应下来的那样,也像是曾经做过的那样。他将会精彩的、真切的、拼尽自己最后的力量,用握在自己手中的笔去描绘出一个人曾存在过的轨迹……


便是如此默默地在心里盘算着,从这名剧作家的口中也随之发出了喃喃的低语。


“唔,等见上面了,再和你喝一杯。”


就应和着这颇为坦率的低语,那缩在兜帽里的下巴,亦于此轻轻地点了一下。


“……你就两边一起期待着,再多等等我吧,老友。”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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