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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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练手·TOV·阿列克谢中心】Another Beginning(Ⅲ-003)

[2014/3/25-2014/5/3]



※大纲/masaki0701


Ⅲ-003


扎菲亚斯的白昼一如既往的宁静。于骑士团本部门前,发生在恪尽职守地看守住门扉的金发骑士和一位来访的银发青年之间的交谈,便是将这份一直延续到午后的安静所打乱的最大声响。


“是的。阿列克谢队长自清晨起就外出执勤,至今尚未归队。”


被拒之门外的青年瞥了一眼对方那双坦然的蓝眼睛,算不上有多锐利的视线竟让骑士感到了一阵心虚。到底是怎样难办的任务才能让那个阿列克谢·蒂诺伊亚从早晨拖延到下午?青年狐疑的目光让骑士挺直的背脊也有些僵硬了,但他依然竭力保持住了颜面上的镇定。又僵持了十数秒后,终于,来访者让了步。


“好吧。”决定接受这个并不高明的借口,银发的贵族青年——杜克·邦塔雷发出不愉快的鼻音,皱眉打量了一眼面前这位过于尽职尽责的骑士。


“等他回来后,请转告他。我来过。”


目送着对方离开,直到确信杜克已经走过了距离最近的拐角之后,费纳斯才偷偷活动了一下自己藏在肩甲下的肩膀。那个借口,也就是“外出执勤”的说法甚至骗过了前来审查的评议会,却没能瞒过杜克的眼睛。阿列克谢近来究竟是在哪里又惹到了这位赫赫有名的贵族,才会让对方如此执着于他的行踪?费纳斯的脸上露出了无可奈何的微笑,像是阿列克谢现就站在自己面前那般地点了点头——当上队长明明已一年有余,频繁地作出这种鲁莽行为可实在是有悖于费心营建起来的稳重形象。


意识到就算针对这件事向阿列克谢说再多教也于事无补,在一声长长的叹息过后,费纳斯抬起了自己的脸,面向扎菲亚斯今日亦晴朗无云的天空。


真是个好天气。金发的骑士颇为悠闲地想着。


头顶上的灯光猛烈闪烁了一下,为此,伏案的阿列克谢抬起了头,瞇着眼睛观察了一番那个位于自己头顶的照明魔导器的状况。看来是在艾亚路的供给上出了些小问题,才会造成运行中的不稳定。这并不值得构成他的担心,因为阿斯比奥的魔导士们比任何人都介意魔导器的状况,不会放任过城市内任意一个有缺漏的魔导器。


况且,要是照明魔导器当真出了故障,那可着实是个大麻烦。毕竟,就算麦奥其亚平原和佩奥其亚平原都是晴朗的好天气,位于洞窟内的阿斯比奥也绝不会因此而变得更加明亮半分。而在洞窟最深处的中央研究所里,当可视程度降到最低限度以下时,那些依赖于魔导士进行实时操作的优秀分析装置就无法正常运作下去。一旦失去照明魔导器所投射出的光线,阿斯比奥人引以为豪的研究所便等同于丧失了全部的研究机能。


魔导器的研究便是如此环环相扣,任意一环都不可或缺。在阿列克谢随意地思考着这件事的时候,被派遣来查看照明魔导器状况的魔导士就到了。尽管留在原地继续进行自己的研究也未尝不可,但是他选择暂时中止手里的研究。况且,与居住在学术都市内的其他人不同,阿列克谢此次前来阿斯比奥也是顶着名为“外出执勤”的幌子。为了以合理的名义离开骑士团本部一整日,他擅自给自己下达了各式各样的讨伐任务,所以在回程时,阿列克谢还不得不沿途寻找一些看似可观的成果一并带回扎菲亚斯去。


这样想来,为了竭力避免一切可能会招惹上的麻烦,已差不多到他该踏上归程的时间了。深感遗憾与意犹未尽,又满怀着取得了新成果的喜悦,阿列克谢打算就此离开中央研究所。他将离开阿斯比奥,然后在天黑以前带着可以提交的成果回到骑士团本部进行报告——本来,一切都应该按照这番被事先计算好的流程顺利进行到底。


按照计划,阿列克谢理应在黄昏的时候便会从费纳斯口中得知杜克曾在午后来访过的消息,但事实上,直到第二日清晨匆匆赶回骑士团本部时,他才得知此事。


头顶着室内因检修而变得不十分稳定的光线,阿列克谢的脚步停在了研究所的正门前。而在不稳定的光线中,被阿列克谢所看到的高瘦人影,也同时因为认出了阿列克谢而局促地呆立在门前。研究所内的照明魔导器重又稳定地亮了起来。熟练地做完手上最后的善后工作,前来修理照明魔导器的魔导士快步走过了阿列克谢的身边,然后又同样在穿过门扉之后,快步地经过了赫尔梅斯的身边。


在最初数个月的时间里,因为知道去信的地址,阿列克谢曾尝试着将最新得到的研究成果写在信上,寄给回到特姆萨山上的克里蒂亚人。可那些信都如同沉入水底的叶片般没有得到回音。阿列克谢猜想过导致回信失踪的种种原因,譬如自己的去信便从来不曾被成功寄送到赫尔梅斯手上,而所有可能性中最坏的可能性又莫过于收信人或许早在回到自己的村庄之前便已遇难。他为各种能够被设想到的可能性而苦恼过一段时日,然后于半年前寄出了最后的信。


阿列克谢没能猜到,导致好友一去便再无音讯的缘由是赫尔梅斯在重回特姆萨后便立刻与相思已久的恋人结了婚,并在同时尝试着加入了那个“巨大之环”。


“最初,当感受到自己的想法与大家的想法都被轻易地连在一起的时候,我觉得这是个好兆头。”


在阿斯比奥,区域内魔导器的数目将决定该区域的热闹与否。阿列克谢和赫尔梅斯坐在某座阶梯最末一节的台阶上,唯一包围在他们身边的魔导器就只有遍布于阶梯两侧,造型奇特又始终散发着昏暗青色光芒的照明魔导器。这里无疑是一个僻静的角落,适合久未谋面的朋友低声闲聊。


凝视着好友凸显在昏暗光线里的侧脸,阿列克谢认真倾听着赫尔梅斯诉说自身在加入“巨大之环”时的体验。在他的眼里,眼前的赫尔梅斯与此前他所见到的任何时候相比,面容都要更加的疲倦。或许这并非是光线带来的错觉,因为阿列克谢还未来得及询问对方是如何再次孤身一人长途跋涉,从特姆萨山千里迢迢地回到阿斯比奥来的。


“在‘环’的里面,大家所想之事都能为我所得知,我所想之事也能为大家所得知。”赫尔梅斯语气平缓地叙述着自己的经历。“那种感受真的非常神奇。仿佛整个村子,甚至整座山都被连成了一体。‘巨大之环’的确符合我最初所设想的条件,而在扎菲亚斯和阿斯比奥度过的时间,让我自认对魔导器已具备了足够的了解。‘到了该把这些全都告知给族人的时候了’,当时的我,就是这样想的。”


说到这里,赫尔梅斯的视线平稳地自正前方移向了阿列克谢。他的神情就仿佛身陷于某段漫长的回忆内。只是,在眨眼之间,那段回忆便又被赫尔梅斯一举收回。


“可我失败了——”


倾听的步调被打乱,阿列克谢紧跟着皱起了眉头。在他的面前,这个克里蒂亚人仿佛拼命集中了全身的力气,才将话完整地说出了口。赫尔梅斯的眼神激烈地摇动着,原先维持着不可思议平缓感的语调也第一次有了颤抖,但阿列克谢无法分辨这份颤抖中所蕴含的情绪究竟是悲伤还是恐惧。


“‘它’实在是太过庞大了,光靠我一个人的意志根本撼动不了‘它’!”


如同在深水中扑腾双臂。越是想要去用力激起水花,就会越快被回流吞没。回想起那段被来自于“巨大之环”内部毫无敌意的阻力所抗拒的日子,赫尔梅斯不禁将双手紧握成了拳头。


“我丧失了斗志。放任自己在‘巨大之环’所汇拢的意志里随波逐流。对于你所寄来的信件,也没有去理会的心思……”


说到这里,满脸憔悴的克里蒂亚人深深地低下了头。但此时的阿列克谢根本无法去责备他。有一种极为模糊的预感,让阿列克谢用双手扶住了赫尔梅斯的肩膀:在好友的身上,或许还发生了更为悲哀的事。


“我想,你应该多少已经猜到了吧。关于我会离开特姆萨山,再次来到阿斯比奥的理由。”从搀扶住自己的双臂间抬起头,赫尔梅斯的表情变得颇为凄苦。“因为已经没有非要留在那里的理由了。现在,联系在我与故乡之间的因缘,已经几乎快要断了。”


在与“巨大之环”相抗衡的时候,在精神最为困苦的时候,唯一能够支撑着赫尔梅斯继续坚持下去的,就是妻子温柔的笑容。婚后不久,他的妻子便怀上了身孕。坦诚而言,哪怕“巨大之环”在赫尔梅斯的眼里留有诸多纰漏,但其内平和无波澜的氛围却非常适合孕育新的生命。可是,悲哀却再次找上了赫尔梅斯。


“我的妻子,她难产了。而整个村子里却找不到任何一座能派得上用场的魔导器。”


“巨大之环”内无限的平和,终究无法救回一具虚弱到极点的身体。他的妻子在产下一名女婴后因疲劳与出血死去,可赫尔梅斯却只能怀抱着刚出生的孩子,看着自己刚成为母亲不久的妻子因为得不到及时救治而离世。在那一瞬间,当轰然响彻在头脑中有如蜂鸣器般尖锐的声音过后,等他再回过神时,便发现自己的意识突然之间变得无比轻盈又无比沉重——他与自己怀里的孩子一齐哭了起来。失去妻子的悲恸,让赫尔梅斯在一瞬之间就脱离了“环”的束缚。


“这绝不是某个人的错……当然,更不是朱迪斯的错!”当谈及女儿的时候,克里蒂亚人稍稍抬高了音量。


赫尔梅斯将妻子留给自己的女儿取名为朱迪斯,并且尽一个父亲所能地细心养育着她,也借助了女性邻居的帮助。但是数个月过去了,留存在他脑海中的痛苦意识却没有消退,反而睹物思人、逐日增长。那些停留在“巨大之环”里的人,他们的悲伤与苦痛都是一体的,是单薄的,并且终将被巨大的意识洪流所覆盖。只有赫尔梅斯一人的悲伤与苦痛是孤独又恒久的。在他的故乡,整座特姆萨山上,没有任何一人能分担他心中的悲恸。


“我知道自己不该抛下朱迪斯不管,但我实在没法再继续留在那间屋子里。我把她托付给了邻近一位有经验的母亲,然后下了山。”


这既是一种逃避,也是为了不影响到尚且还是个婴儿的朱迪斯。赫尔梅斯清楚,对于妻子的死,自己的心中还留存有许多哀怨和不满。这些哀怨和不满源自于冥顽不灵的“巨大之环”,也源自于没能用尽一切手段将魔导器重新带回到克里蒂亚族日常生活之中去的自己。他还无法彻底消化这些哀怨和不满,也还远远无法把一切都想明白。


能够在这里将过去一年之间所发生的一切事尽数讲述给阿列克谢听,然后再与阿列克谢重新谈论起另外几个与那些事都全无关联的话题,就是眼下他所能获得的最大救赎。他们的谈话最终结束在第二日的黎明到来之时。在与阿列克谢分开前,赫尔梅斯才总算记起向对方提及自己近期内的打算。


“根据你昨晚的描述和在那几封信上所写的内容,关于魔导器的研究在这一年里又有了很多新发展和突破。看来我落下的东西不少,得暂时在阿斯比奥的图书馆里住一阵子了。”


这位勤奋得一如过往的克里蒂亚人说。


负责勤务工作的骑士替二人倒满红茶之后便行礼离开。边嗅着茶叶的香气,就座于客席的杜克边毫无顾忌地打量着阿列克谢。此时,对方的脸上带有未加掩饰的疲劳,但眼神和表情依然神采奕奕。阿列克谢正打算就自己前一日的不在,向这位现已被请进队长室的来客道歉。至于对付评议会,则多少让阿列克谢费了一些唇舌,不过最终他巧妙地周旋应付过去了。


原先预定将会提及却又未能及时展开的话题被无限期地延后了。杜克喝着杯中的红茶,听着阿列克谢的解释。他并不认为阿列克谢会全盘说出实话,但他打算从那些解释之中攫取一些事关真相的片段。比如说,对方正提及的关于自己“在回扎菲亚斯的途中遇见了熟人”的说法。


“他陷入了某个无法自力解决的困境,而我则尽己所能地提供了一些帮助。”双手交叠摆在桌面上,阿列克谢以相对可以放松自己的姿势坐在椅子上。“虽然为此耗费了不少时间,不过就结果而言,我认为值得。”


杜克将杯子重新放回茶盘内。


“问题,解决了吗?”来客问。阿列克谢闻言用手指揉起了自己的额角,这个动作让他显得既疲劳又无奈。


杜克注视着他将自己抬起的手臂重新摆回到桌面。此时,潜伏已久的倦意首先出现在了松懈下来的手势上,骑士队长敲击着桌面的指尖变得缓慢无力且漫不经心。


“很遗憾。”


终于,阿列克谢的语气也软化了下来。尽管他对待可以信赖者的态度,本就没有对待评议会时那样僵硬,但眼下,他无法继续保持住一番谈话中本该具有的最根本的气势,音量亦在不自觉地变轻。杜克注意到与邀请自己在客席入座时相比,现在的对方疲倦得实在太快了。


只能认为那个耗费一夜也无法彻底得以解决的问题非常难办,或者面临问题的那个人对他而言很重要。杜克积极地思考着:又或者,是两者兼有。似乎没有察觉到来客的走神,在杜克思考的同时,阿列克谢为试图压抑疲劳而做了一次深呼吸——无疑那只是短暂又极其微弱的动静,可它仍然足已唤回杜克的注意力。


来客揣测着队长的心思,并别有深意地让视线笔直地停留在对方的脸上:“看来,你今晚也有外出的打算。”


“的确如此。”立刻意识到被杜克所引开的话题有所变动,阿列克谢重新挺直了本已略微前倾的背脊。“这样说来,我还没有来得及过问您此次来见我的理由。”


杜克为自己对阿列克谢投以的暗示起效,并成功将话题转入正题而暗自松了一口气。作为不便于轻易见面的双方之间的传话者,他此行前来骑士团见阿列克谢并非只为闲谈。杜克紧绷起了秀丽的面孔,这位年轻的贵族在瞬间就变为了严厉而苛刻的御意传话者。


“关于你上次提及的事,那一位表示‘可’。但是,切勿忘记谨慎之心。不论出于何种理由,绝不允许像昨晚那样引人注目的事态再次发生。”


“感谢至极。”虽未像真正面见皇帝时般的跪地行礼,阿列克谢却仍垂目颔首,继而低声回答:“在下必将不会辜负这番心意。”


点头代为收下了骑士队长的答复,杜克如同想要完全记录下阿列克谢此刻全部言行那样的屏息沉默了数秒。当再度开口时,他的语气已经从传话者变回到了能够轻易入座客席的队长的熟识之人:“明知会被评议会所警惕,你也决议在今晚就去吗?”


身体大幅度地往后倾斜,这次阿列克谢毫不遮掩地让自己的身体倚靠在身后的椅背上。此时的他面带笑容,而且比起先前两人谈论这个话题的时候,现在的他显然恢复了一些精神。


“对我而言,他是很重要的人……”阿列克谢的说法像是在喃喃自语,却又刻意保持着能让客席上的杜克也足够听见的音量:“况且,现在,我有一个想要尽快让他也得知的好消息。”


作为一名优秀的传话者,杜克自然清楚在由自己所转告的简短语句背后所隐藏的具体内容,但他却不见得知道这些内容对阿列克谢而言具有怎样非凡的意义。自认警醒的责任已尽,杜克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更符合队长室内的气氛,并同时从客席上起身:“希望你能如愿以偿。就此告辞,阿列克谢队长。”


像是想要目送杜克离开,阿列克谢再次坐直了身体,而依然残留在脸上的笑容让他的面部轮廓都变得比平日里更柔和一些。


“谢谢。”他用道谢替代了该于此时说出口的道别。能够辨识出对方眼神内的真诚,因此临走前的杜克坦率地以又一次的点头表示自己已收下了这份谢意。


背对着端正行礼的勤务骑士,缓步行走在空无一人的走廊里,杜克的思绪再次活跃了起来。因阿列克谢坦然承认其重要性之故,让年轻的贵族对一个未曾谋面之人产生了些许的兴趣。他回想起了提及到此人时,骑士队长脸上的笑容。看来那必然是个与阿列克谢有共通点的人了。如有合适的机会——杜克意识到自己已有些想要见识一下那位阿列克谢·蒂诺伊亚的熟人。


从走廊的远处传来了他人的脚步声。这让杜克收敛起了自己脸上原本不受约束的表情。显然,让其他人看见自己思绪游荡时的样貌是极大的失态,杜克重新绷起面孔,并使自己的视线始终平视前方。这份已成为惯例的谨慎,直到步出骑士团本部之正门后才得以放松:一片洒落在眼前的温柔日光,让杜克意识到今日的扎菲亚斯亦和往常一样,迎来了一个晴朗少云的美丽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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